第1章1
我断气那天,陈屿正忙着给林薇薇挑生日礼物。
手机彻底暗下去前,屏幕上停留在我给陈屿拨出的第23个未接来电。
那条“我好像不太舒服,你快来看看”的消息,发出去就没了回音。
直到头七这天,
陈屿清理通话记录时瞥见我的号码,才皱着眉打过来。
接电话的是我哥:“陈屿,今天是小棠的头七。”
陈屿在那头嗤笑:“她又玩什么把戏?为了逼我回头,连死都敢编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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殡仪馆里,我哥捧着我的骨灰盒,指节捏得发白。
陈屿叼着烟走进来,扫了眼灵堂里的黑白照片吐了个烟圈。
“这戏码挺下本啊,照片拍得跟真的似的。”
“陈屿**不是人!”我哥强忍着怒火将骨灰盒放在供桌上,“小棠对你一片真心,你现在居然说出这么狼心狗肺的话!”
陈屿捻灭烟头,眼神里全是不屑:“演,继续演。她以前就爱拿生病骗我,现在拉着你一起胡闹,不就是想让我服软?”
说着,他突然伸手扯掉我灵前的挽联,狠狠踩在脚下。
我哥红着眼扑上去要制止他。
却被陈屿一把掀翻在供桌旁,香炉摔在地上,香灰撒了满地。
“告诉她,这招对我没用。”
陈屿整理着被扯皱的衬衫,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扔在供桌上。
“这些作为损失费,够了吧?”
“哦对,下周一我奶奶的忌日。你让她早点回去把奶奶生前住的屋子打扫干净。”
我哥捂住心脏,被气得说不上来话。
我飘在半空,看着他转身要走,灵体突然一阵刺痛。
七天前,我死在了公司的储藏室里。
那里堆满了公司的旧杂物。
灰尘侵入我的呼吸道。
我开始变得呼吸急促,想要出去,却发现门被锁住。
掏出兜里随身携带的哮喘药,结果倒出来却是维生素。
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。
可却无济于事。
哥哥当时在外地出差,我强忍不适拨打了120。
身体愈发不适,我预感自己可能撑不到救护车赶到了,绝望地给陈屿打电话,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再听听他的声音。
可23通,都未被接听。
最后,他给我发了一串特别不耐烦的语音。
“今天薇薇生日,我在外面给她选礼物,你这个时候疯狂打电话是要死啊?”
紧接着,就是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。
嗯,还真是要死。
我心疼地看了看蹲在地上抱头哭泣的哥哥,想要去抱抱他。
可不知为什么。
灵魂却跟着陈屿,离哥哥越来越远。
陈屿走到门口时,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
他接起的瞬间,语气温柔的不像话:“刚处理点事,马上过去陪你吃饭。”
挂掉电话后,他快步走了出去。
我跟着他飘进车里。
他脚踩油门,去了我们曾经最爱的餐厅。
熟悉的靠窗位置。
离老远就看见一个精致的女人。
陈屿的青梅,也是我的闺蜜——林薇薇。
她见到陈屿风尘仆仆地来,立刻皱起眉头,做出担忧的表情。
“你去看小棠了吗?她......真的不在了吗?”
她是最希望我不在的那一个。
她喜欢陈屿,自从知道我跟陈屿在一起后,便一直将我视为眼中敌、肉中刺。
曾经,她想方设法地针对我。
在陈屿面前挑拨离间,故意破坏我跟陈屿的感情。
只是可惜的是。
她的这些坏心思我死后才知道。
“她能有什么事?”陈屿嗤笑,“那种疯女人,命硬着呢。”
林薇薇的声音顿了顿,带着点刻意的犹豫:“可万一她真死了呢?”
陈屿沉默了两秒。
我飘在他身后,空荡荡的胸口又是一阵抽痛。
以前我感冒咳嗽两声,他都会跑遍三条街买我爱吃的枇杷膏,现在却在掂量着我的死是不是一场骗局。
突然想起他以前总说:“小棠,你要是出事,我肯定跟着你去。”
可现在······
“她死了才好。”陈屿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省得天天跟你争,我还能清静点。”
是啊,陈屿巴不得我死。
这样我就不会再烦他、粘着他了,他也不用再为了怎么甩掉我而烦恼了。
可他怎么就是不相信我真的死了呢?
“算了,阿屿,我们不提她了,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,晦气。”
林薇薇在这一刻化身善解人意的小天使。
给陈屿抹去心中的烦躁。
陈屿站起身,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。
“你说得对,马上就要到情人节了,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想过一个难忘的情人节吗?”
“那就······”
说着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红丝绒小盒子。
缓缓打开后,一枚精心设计的戒指映入眼帘。
“让这个情人节终身难忘好吗?”
林薇薇的眼睛闪出光亮。
她吃惊地看着陈屿为她戴上戒指。
“嫁给我好吗,薇薇。你喜欢浪漫,我想为你增添一份专属于我们的浪漫。”
什么?!
不!
不可以!
他怎么能跟她结婚!
我的指尖徒劳地划过他们的脸庞,可这两个人连我的气息都察觉不到,在我眼前肆无忌惮地你侬我侬。
我想喊却发不出声响。
因为我已然是个魂魄。
陈屿望着林薇薇手上的钻戒,眸光闪过一抹阴鸷。
“薇薇,你反对我邀请夏棠参加我们的婚礼吗?”
林薇薇瞬间娇俏地笑。
“哪里会反对呀?虽然说她犯过错,可到底当过我最交心的闺蜜,她要是能来啊,我肯定会很开心的!”
是啊,她自然不会反对。
因为她知道,除非是见了鬼,不然我是不可能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。
那天,就是林薇薇把我喊去地下室整理旧文件。
我蹲在满是灰尘的纸箱旁边,喉咙突然一阵发紧。
熟悉的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。
我心里一慌,手忙脚乱地摸向口袋——那里常年装着我的哮喘急救药。
可拧开盖子倒出药片的刹那,浑身的血液都凉了。
掌心躺着的不是白色的急救片,而是几片淡***的维生素,圆圆的,在昏暗中泛着陌生的光。
“怎么会......”
我咬着牙喘息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打完120后我给陈屿打电话,他没接。
用力敲门,可地下储藏室平时连个路过的人影都没有。
最后,我在救护车来之前绝望地等死。
在死后的那段混混沌沌的时间里,我的灵魂漫无目的的飘着。
许多生前的画面在我眼前如电影般的回放。
我看到昨天林薇薇来公司找我,说要借纸巾,我随手把包递给了她。
她当时在我座位旁翻找了好一会儿,还笑着说“你的包真能装”。
结果反手把她常吃的维生素换做我的救命药!
我想起那天林薇薇凑过来,特意问我:“小棠,你这哮喘要是犯了没药,会不会......很危险啊?”
我无助又绝望地看着林薇薇杀死我的全过程。
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。
两年前,陈屿的奶奶在一场车祸中没了性命。
那天下午,老人像往常一样去菜场买菜,走在那条监控稀少的窄巷里时,被一辆闯红灯的车猛地撞飞。
当下就已经没了气息。
后来调查时才知道,那段路刚翻新过,监控还没调试好,只有路过的人记下了肇事车的车牌——是我的车。
可那天我正发着高烧躺在床上,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。
车会出现在那里,全是因为前一天林薇薇来找我借车,说晚上要开长途去参加聚会。
我当时昏昏沉沉的,没多想就把备用钥匙给了她。
她还车时,我迷迷糊糊听见她说“车洗干净了,油也加满了”,根本没起身检查。
事故发生后,陈屿红着眼冲来找我。
他抓着我的胳膊质问。
“为什么?我奶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,你要撞死她?”
我烧得头晕。
却还是拼命解释车被林薇薇借走了,不是我开的。
他脸上的怒气刚消了些。
林薇薇突然哭着跑过来,拉着陈屿的胳膊说:“阿屿,你别信她!我昨天把车还她后,明明看到她气冲冲地开车出去,嘴里还念叨‘老太婆就是碍事’。”
她说着,还拉来两个“证人”。
一个说见过我昨天下午开车经过附近,另一个则添油加醋说前阵子撞见我跟老人吵架,对方骂我‘连个老人都容不下,迟早遭报应’,当时还劝了我两句。
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陈屿心上。
前几天我确实和奶奶为婚礼细节争执过两句,虽然当天就和好了,可在他眼里,倒成了我“记恨行凶”的铁证。
好在警察没完全采信这些。
查了半天没找到直接证据,最后以“车辆出借后责任认定存疑”定了案,我暂时没被追究刑事责任。
但林薇薇的话像毒藤一样缠紧了陈屿。
他认定是我因为争吵记恨奶奶,故意开车撞了她。
无论我怎么解释,他都瞪着通红的眼睛吼:“你当我是傻子吗?人证物证都在,你还想狡辩?”
从那以后,他对我恨之入骨,用尽手段折磨我。
去年奶奶忌日那天。
他按着我的头往墓碑上撞,一下比一下重:“看到了吗?因为你那点破脾气,我失去了奶奶成了孤儿!”
“奶奶总夸你懂事,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?”
额头淌血的疼痛我至今记得,可心里的疼痛更甚。
他曾抱着我说这辈子只信我。
到头来......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完。
回来后,陈屿像发了疯似的要把我逼出来。
他认定我是躲起来了。
于是找来我喜欢的婚纱设计师亲自给林薇薇定制婚纱。
在拍卖会上拍下天价宝石,当场让人打造成项链,说要给林薇薇当新婚礼物。
他逢人就说:“我要结婚了,跟薇薇。”
有次他独自坐在书房时,我听见他对着空气低吼:“夏棠,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?我告诉你,就算你死了,我也要把你的骨灰撒在奶奶坟前,让你永世不得安宁!”
说着说着,他突然低低地笑起来,笑声里全是复仇的快意。
我站在旁边看着他,心早就痛得麻木了。
事到如今,他还是不肯信我。
陈屿等了一周,没等到我的任何消息,渐渐变得暴躁。
他疯狂打我的电话,我哥起初还忍着怒气耐心解释我真的去世了,后来见他油盐不进,直接关了机。
“可恶......你到底藏在哪了!”他把手机摔在地上,眼里全是戾气,“等我找到你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:陈总,查到夏**有个领养的弟弟叫沈灿,几年前出国读书,近几日刚回国。
陈屿捡起手机,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:“是他?肯定是他把夏棠藏起来了!”
我看着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,下意识地跟了上去。
车一路开到沈灿住的公寓楼下,我的心跳突然乱了——那是爸妈当年收养的孩子。
沈叔叔一家出意外后,是爸妈把他抚养长大的,他出国这几年,我们几乎断了联系,他怎么会突然回来?
陈屿踹开单元门,冲到三楼用力砸门:“夏棠!我知道你在里面,给我滚出来!”
门很快开了。
沈灿比记忆中高了许多,褪去了少年的青涩。
他的目光扫过陈屿。
却在落到我身上时顿了顿。
像是......看到了我?
没等我反应过来,他已经收回目光,冷冷地看向陈屿:“你找谁?”
陈屿胳膊一伸卡住门缝,硬挤了进来,眼神像淬了冰:“别装了,我知道夏棠藏在你这儿,叫她出来。”
屋里不知哪里飘来一缕香气,淡淡的。
沈灿转过身,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你是不是魔怔了?夏棠已经死了,我哥早就跟你说过。你连她的葬礼都去了竟然还不信,现在又跑来我这里发疯?”
陈屿愣了半秒。
随即嗤笑一声:“少跟我来这套,她以为装死就能躲过去?”
在他心里,我的消失不过是怕了,是想避开他奶奶的忌日,避开他的追究报复。
“夏棠!出来!”
陈屿像被点燃的炮仗,在屋里乱翻。
衣架被扯得东倒西歪,书架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,连床底他都恨不得翻过来看看。
沈灿再也按捺不住,一把揪住陈屿的衣领。
他比陈屿高出一截,常年锻炼的身板透着股劲儿。
真动起手,陈屿根本不是对手。
“我姐没了!听不懂吗?她是被人害死的!”沈灿居高临下地盯着他,眼眶红得吓人,“你从来就没信过她,现在人死了,你还被人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!”
沈灿的拳头带着火气砸下去,一下接一下落在陈屿身上。
“放屁!夏棠怎么可能死?我奶奶就是被她害死的!”
陈屿被打急了,也不管打不打得过,手脚并用地反扑,两人扭作一团。
我看见沈灿的眼泪砸下来,砸在陈屿脸上。
他攥着拳头,指节泛白,声音都在抖:“***出事那天,我姐烧得迷迷糊糊,我跟她打了两个小时的视频,一直盯着她吃药喝水!”
“你但凡肯用点心,给她哪怕一分信任,去查查林薇薇那帮人那天在哪儿,也不至于蠢成现在这样!”
我从没见过沈灿这样崩溃。
我下意识地想伸手碰碰他的肩膀,跟从前无数次那样。
手还是穿了过去,像是一团虚无的雾。
可就在这时,沈灿忽然停了手,拳头悬在半空。
他抬起头,目光直直地扫向我这边,带着点迷茫,又有点不确定。
仿佛,他真的能看到我就在这儿。
陈屿忽然不动了。
他张着嘴,胸口剧烈起伏,眼神在地上的狼藉和沈灿通红的眼眶间乱飘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。
但他很快就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讥讽:“你骗我。你是她弟弟,自然帮着她说话,你们一伙的,都想骗我......”
就在这时,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起来,尖锐的**莫名有些可怖。
陈屿僵了几秒,粗重地喘了几口气,还是摸出手机按了接听。
“陈总,我是您之前找的**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,“您让查的事有结果了,夏棠**确实已经身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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