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，仿佛在苏念话音落下的瞬间凝固了。
顾言琛脸上的表情，从错愕到震惊，最后定格为一种极致的荒谬和讥讽。
他身边的林薇薇更是掩着嘴，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，眼底却飞快地划过一抹幸灾乐祸的得意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顾言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他缓缓松开扶着林薇薇的手，站直了身体。
一米八八的身高带着极强的压迫感，阴影瞬间将苏念笼罩。
“我说，我们离婚。”苏念平静地重复了一遍，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。
顾言琛死死地盯着她，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。
然而没有。
她的脸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，那双曾经盛满了爱慕和星光的眸子，此刻空洞得让他心头发慌。
“呵。”
顾言琛忽然低笑出声，笑声里淬着冰渣。
“苏念，长进了啊。”他弯腰，修长的手指捏起那张薄薄的纸，眼神轻蔑地扫过上面的字迹，“为了引起我的注意，连欲擒故纵这种把戏都玩上了？”
他抬起眼，目光如刀：“可惜，很廉价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手指猛地用力！
“刺啦——”
那份承载着苏念全部解脱希望的离婚协议书，在他手中被撕成了两半，然后是四半，八半……
纷飞的纸屑如雪花般落下，飘散在苏念的脚边。
这场景，何其熟悉。
前世，她的设计稿，她写的情书，所有她珍视的东西，都是这样被他一次次地亲手撕碎。
“苏念，我提醒你。”
顾言琛猛地上前一步，冰冷的手指狠狠掐住她的下巴，逼她抬头与自己对视。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，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：
“你是顾太太，这辈子都是。安分守己地待着，别动些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，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，让苏念一阵恶心。
他凑近她的耳边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，残忍地警告：“再敢提一次离婚，我就让你那个破落的苏家，从江城彻底消失。”
这是他惯用的伎俩，用她最在乎的家人来威胁她。
要是从前，苏念早就吓得脸色惨白，哭着求他了。
但现在……
出乎顾言琛的意料，苏念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。她甚至没有挣扎，任由他掐着，只是用那双死寂的眼睛，平静无波地看着他。
那眼神，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、小丑的独角戏。
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，让顾言琛的怒火“腾”地一下烧到了顶点！
他猛地松开手，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，然后对着闻声赶来的保姆张嫂厉声命令：“从现在起，收走太太所有的手机、电脑！没有我的允许，不准她踏出别墅大门一步！”
“是，先生。”张嫂战战兢兢地应下。
做完这一切，顾言琛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念，等着她的崩溃，等着她的哭求。
然而，苏念只是默默地看完了他的表演。
然后，她什么也没说，转过身，踩着一地的碎纸屑，一步一步，平静地走上楼梯。
她没有回主卧，而是径直走向了二楼最角落的客房，“咔哒”一声，关门，落锁。
整个过程，安静得可怕。
“砰——！”
顾言琛狠狠一拳砸在了冰冷的墙壁上，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。
他习惯了她的卑微讨好，习惯了她的眼泪祈求，他以为他掌控着她的一切。
可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死寂的眼神！
那种感觉，就好像他用尽全力挥出一拳，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，所有的愤怒和掌控都变得可笑至极。
一种陌生的、名为“失控”的烦躁感，第一次在他心底疯狂蔓延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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