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止能力出众,年纪轻轻就已开始帮江尚书分忧解难。
他对府中之事鲜少过问,如远山高竹,难以亲近。
前世我只与他打过两回交道。
一次是尚书府被抄家前,江尚书自缢。
江止做主发还所有下人的卖身契,给了我们自由。
我壮着胆子问他江府今后会如何。
他答:“朝廷自会明察秋毫。”
江止脸上并无忐忑,一如既往的平静,像结了冰的湖水。
一次就是我被江寂打到重伤,奄奄一息。
本以为早就死掉的江止,拖着残肢出现,送我们娘俩最后一程。
不论江止如何从死牢出来的。
起码三年后,他还活着。
想到这,我摇着扇子,将熬药的火催得更盛。
也许真是吉人自有天相,两副药下去,江止面上有了血色。
精神好些时,也会与我说两句话。
大多时候,都是他问我答。
我隐去桃夭的身份,谎称自己是灶房的婢女,尚书府仆从众多,江止不疑有他。
知道大公子爱书,他现在行动不便,必然觉得无趣。
我就去找巷里的陈秀才借了本书。
哪知回来,江止就沉了脸色。
“你将这书还回去吧,以后也勿要与此人亲近。”
我不知哪里出了问题,心里惶然,偷偷找了陈秀才识字的儿子给我念了书中几句。
才听两耳朵,我就红了脸。
一边在心下念叨着罪过,一边将书摔在回家的陈秀才脸上。
再见江止,我就像做错了事,不敢言语,只远远坐在角落,一片片刮掉竹篾上的毛刺。
我手笨,刺绣做得不好,竹编也不灵动。
前世唯一做熟了的,就是这竹篮。
一天做两只,就能卖二十文钱,换两斤米粮。
但对江止的伤病,还远远不够。
我赶工心急,没有将竹篾处理干净,毛刺扎进指腹,对着烛火用绣针挑了半天。
烟气熏眼睛,当我红着眼眶转身时,江止叫我过去,拿出一物。
“这个应该能换些吃食。”
那枚玉扳指,润色上乘。
江止躲过搜身、审问,小心将它护到现在,定然不是俗物。
前世,他沦为乞丐,都不曾将它当掉。
我连忙推脱。
“不用的大公子,我在府中时攒了好些银子……”
“你的银子,不是在赎我时都用掉了吗?”
江止盯着我,乌黑的发丝垂在肩侧。
像褪尽颜色的水墨画,简单干净,却界限分明。
“这些天,我有药,有饭,菱歌姑娘却只喝水,若你倒下,谁来管我?”
我后知后觉,是这个理。
翌日,等我高兴地拿着扳指往当铺走去时,被汹涌的人潮推着,才想起今天是江家问斩之日。
我木然地围到刑场前,看到监斩官正在验明身份。
江尚书自缢,江夫人也病逝多年,刑场上除了江家两位公子,只剩下旁支子弟。
念到江止时,我不由捏了把冷汗。
好在狱卒做事靠谱,替代的死囚犯并未被识破。
我心里惦记着街口刚出笼的肉包子,去晚了今天可就买不到了。
转身要走,刽子手扛着大刀,来到江寂身后。
在一一核对姓名、年龄、籍贯等信息后,手起刀落,入目猩红。
可我非但没有一丝快意,反倒遍体生凉。
我跟在江寂身边十年,他化成灰我都认得。
刑场上的囚犯,不是他。
重生后我救了夫君的死对头沈菱歌江止免费阅读最新章节